逆光双塔:东龙山1948
![]() 商州东龙山双塔,大家耳熟能详,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东龙山双塔身披金甲,在苍茫夜色中犹如两位古代武士,气宇轩昂,威武霸气,守护着州城一方的老百姓,成为商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东龙山双塔作为一个站点,在古老的商於古道上可谓闻名遐迩。康熙《续修商志》卷一•形胜被誉为商州八景之首。“龙山晓日”被描述为“翠塔博曦轮,恍金茎之腾瑞”。 嘉庆五年(1800),商州直隶州知州陈祁整理的《商於吟稿》中,《郭东》诗云:“郭东双塔峙崔嵬,岩壑苍茫烟树堆”。 清光绪三十一年闰四月,甘肃学政叶昌炽南下还乡,五月十六日经东龙山,拜谒了东岳庙,在其《缘督庐日记》中载道:“在山麓东岳庙前登殿瞻谒,读嘉靖隆庆两碑。殿庭有琉璃铸成香炉一座,似浮屠四级,碧黄璀璨,雕镂精工,四面皆有龙虎神佛像,奕奕如生,非近时冶工所能造也。左为裴晋公祠,前有塔院,大小两塔,大者以砖甃成,朴素浑坚,惟四牖皆堵塞无门可入。”可见,东龙山双塔一直以来,在古人心目中,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历史话题。东龙山双塔自明代修建以来,一直是商州一带的地标性建筑,众庶仰瞻。 可是,东龙山双塔在民国时期,也曾经发生一件事情,险遭厄运。在笔者幼时的记忆里,曾多次听乡间老人口述此事,但苦于未见相关资料记载,今时为穷根究底,多次走访乡邻未果。近期在查询东龙山相关资料时,未料想搂草打兔子,在《商县文史资料》第四辑中,偶见陈正学①先生一篇文章,名为《险遭毁坏的龙山古塔》,正是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对研究民国时期商州文物古迹状况、以及兵事颇有助益,今予以整理。 1987年10月出版的《商县文史资料》第四辑中,陈正学先生这样写到:一九四八年秋天,国民党的第二十七军②由灞桥移驻商县。一天,我以作战参谋身份,跟随军长刘超寰③(江西人)及参谋长、参谋处长等人在城外侦察地形,到东龙山后,军长刘超寰显得喜出望外,沉思了一会,便命令参谋处长传令工兵营用高爆药炸毁双塔,再令辎重营派机动车辆将砖运到城内莲湖畔的文庙前,修成戏台底座。参谋处长连声称是。 那时候,我父亲陈槐堂④任商县参议会参议员,我把军长命令炸塔之事悄悄说给他,他很着急,当天晚上,就在原省立商县中学邀集在县部分议员和士绅张少亭⑤等近十人,作了紧急研究;第二天中午在我的暗中指点下,他们便拜会了军长,照例是多方恭维一阵寒暄之后,说明龙山晓日为商州八景之一,塔毁则八景将不复存在矣,贵部需要用砖,我们可设法由各乡、镇筹集送来,此塔万万不可毁!经这一请求,军长终于同意了,不仅不去炸塔,也不要向乡镇派砖,只改用石头,以了其事。事后,刘超寰军长在一次参谋业务座谈会上严厉地批评了我的泄密行为。 今天,这两座古塔,依然耸立在城东的龙山上,在那红日初照、掩映生趣、人们欣然观赏⑥的时候,又何曾知道这九级浮屠曾有过倾颓的险遇!当我每过其下,看见塔影,不由得心潮起伏;先严及诸前辈的奔走营救,军长声色俱厉的批评,缕缕往事,涌现心头,而幸存了古塔,却颇堪自慰!因不忍其事之湮没, 特为记之。 时至今日,距离此事已过去了七十七年,现在看来用“轰轰烈烈”或者“惊心动魄”描述一点也不为过。正是因为陈学正先生冒着泄露军事机密的罪名及时奔走相告,其父亲陈槐堂先生等开明绅士联名极力相劝,双塔才不至于瞬息倾颓,从乱世中保存至今,是“龙山晓日”得以重现。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更是投入大量资金予以维护,1983年夏,陕西省文物局拨款两万元委托商县博物馆对双塔进行维修,使其焕然一新。2008年9月16日,东龙山双塔被陕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五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在不可移动文物古建筑名录中编号为6130151,年代为明代。 世代凡几变迁,惟文化不泯绝,整理此文的初衷,正是为了让人们更多的了解并记住东龙山双塔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以及那些勇敢保护文化遗产的先贤志士,不至于岁月寝久,而让东龙山双塔湮没在历史的烟云里。 注释:
①陈正学:陈步云(槐堂)之子,今丹凤县龙驹寨陈家村人,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军部作战参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