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乡骄子屈子上_商州民间文化

北乡骄子屈子上

屈明伸之胞兄屈子上（1906-1932），名必达，乃商州北乡一代英豪。屈明伸在其兄“传略”中深情追述：先兄子上公，性颖悟，好读书，重孝友。八岁入学，日夜辛勤，朗朗吟哦，诵过不忘。其敬师也，则绛帐霑雨，簾外立雪，趋步承训，恭敬请益。及年稍长，其貌堂堂，才气奔放。学剑学书，文武兼备。
屈子上初小就读于上集村洛王庙小学，加上先期的私塾学习，共修业8年，考入商县县立高等小学，每遇考试，辄名列前茅。
子上1924年秋高小毕业后，恰值上集村郭氏一族筹建私立龙岗学校，他便受聘在此教书两年。由是，莘莘学子深霑时雨之化，青青子衿饱得春风之薰。
1926年冬，镇嵩军围困西安城，民命倒悬，举国同忿。商州虽居偏僻之境，亦遭兵祸之劫。屈子上投笔从戎，矢志报国。
1927年春，他联络本乡青年才俊郭树楙、寇英才同赴西安，考取了“西安中山军事学校”。这个学校是由当时担任国民革命军驻陕总司令的于右任创办，隶属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被誉为“西北之黄埔”，校址在北院门。
于右任当时属于国民党左派，有不少中共党员担任学校重要职务。校长史可轩（后牺牲），副校长李林（由苏联回国，后牺牲），政治部主任邓希贤（邓小平），总队长许权中，还有担任教官的刘志丹，都是共产党员。学生中也有不少党团员。军校学员及工作人员的生活费用，由冯玉祥的部队负责供给。
“西安中山军事学校”招收学员700余人，分为3个大队，以学习军事和军训为主，兼学政治。政治教育主要讲革命，也公开讲马列主义，革命气氛十分浓厚，在当时的西安是一所红色学校。
1927年7月，因形势变化，冯玉祥下令将军事学校合编于第二集团军政治保卫部，所以学校也被称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军官学校。之后，一部分学员按命令调往河南，继续学习，一部分学员在中共党组织的领导下，转战于关中地区，成为“渭华起义”的生力军。
屈子上在教官带领下去了河南，两年后又随部队回到西安。自派往部队，他由特务长而排长而上尉连长，一年时间官则三迁。处理事务有条不紊，对待士兵甘苦共尝。在河南与樊钟秀部作战时，亲冒矢石，奋勇当先。
从郑州寄回的家书虽寥寥数语，其忧国忧民之赤诚跃然纸上。他对父亲说：“树楙已往南京入参谋训练班受训去矣，儿思踏进本校，受苦两载，未曾告一段落，正如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故不忍见异而思迁也。再则当今之时，内乱外患，相继而至，以致国将不国，生民涂炭，儿思当前所需者，正驰驱疆场，横冲直撞之战士耳，故愿潜心攻研军事学识，将来蔚为国用，以尽匹夫之责。”
1929年，陕西遭遇特大自然灾害，全省有200多万人被活活饿死，赤野千里，尸骨遍地。面对如此惨景，商州北乡的老弱妇幼，皆惊惧失态。此年隆冬时节，屈子上牵挂家里，便请假探亲。儿女情长，夫妻爱深，及至假满启程，其妻牵其襟裾，嚎啕大哭，椎胸顿足，悲凄万状，子上实实不忍，只好离开部队，居家耕读，以安抚一家老小。
1930年春，陕西省商县游击师驻防腰市镇、大荆镇及洛南一带，其第二旅第三团团长王文哲与屈子上乃莫逆之交，恳邀子上参赞军机，子上后由上级委任为该团二等三级团副。屈子上由此得到大展其才的机会，“举凡整军经武，兴利除弊之事，逐步实现，其令名已普及全团矣。”后奉调开赴蓝田厚子头剿匪，他两次巧施计谋，率部击溃土匪队伍，站稳脚跟。
冬令转届，屈子上体躬违和，抱恙归家。来年春暖，决意返回部队。此时，村中父老执意苦留，恳求他维持村纲，子上婉拒数次，未能摆脱，于无可奈何中接受了北街村长之职。“任事以来，待人以诚，接物以恭，抑蛮扶正，恤贫抚孤。” 戎装虽退志不改，一腔热血报桑梓。
在家里，父严子孝。每遇其父大发雷霆之时，子上总是婉言陈述，笑容满面。他从来不染鸦片，也不近赌场。闲暇之余，以书生本色逞学士风流，或临池草书，纵横飞舞，或断简殘编，博览古今，也时常下象棋，弹三弦。
1931年，黄川村王嘉猷受地方人之推，为商县泉村里甲团团长。屈子上与王嘉猷乃总角之交，王团长便邀子上襄赞机密，共促大业。由此“房谋杜断，阵容以之日盛，萧规曹随，壁垒为之一新”，北乡父老啧啧称赞。
两位青年才俊精诚团结，树此一镇长城之际，必遭狐鼠之辈的忌恨，匪类逆天肆虐，劫财害命，致使一代英豪，星殒中天。
1932年7月11日晚，屈子上竟遭小人阴谋，命丧家中，终年27岁。壮志未酬，奇才未展，长使英雄扼腕。王嘉猷初闻变故，即来救援，奈何贼人早有预谋，撤离迅速。
王嘉猷悲痛万分，哀股肱之忽折，哭哲人之惨亡。他以泪眼嘶声安慰屈家老人：“子上虽亡，猷即亲生子矣，猷若一息尚存，老人何用患为！”随即吩咐村中主事之人，丧事所需费用，全由村中余项开支。在安排丧事之余，王嘉猷转送屈家大洋一百元，好土数十两，以作慰藉之资。后又常携其爱妾来北街看望老人，也时出财物以慰寡妇幼女。
仅仅一年之后，不料贼匪故伎重演，王嘉猷也惨遭毒手，被害于黄川家中，时年26岁。竭力整肃乡风改善民生的两个进步青年，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这样先后被害。
王嘉猷父亲一人一马一杆枪，搜寻贼匪两三年，终于破案。屈子上之死，当时虽知是洛南土匪所为，而主谋勾引者，却一时难以了然，只能延缓。
1941年，时任商洛专区保安副司令王智宣，笃重友谊，明令彻查此案。第二年，才发现出钱勾结土匪者乃本村之人。如此手段，与残害王嘉猷的套路简直如出一辙。
屈子上的棺椁停放十年后，勾结土匪的奸人终于惶惶自首，谋财害命的土匪却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时值国难当头，抗战维艰，经地方人士公议，对勾结土匪之人从宽办理。北乡民众利用“五四”青年节召开追悼大会，梨园乐队奏哀乐，送一代英豪归葬门前祖茔。屈子上所遗子嗣只有一女，后嫁与杜村杜尚志之次子杜国祯。
——修改于2024年12月10日
（编审：徐刚民）
   (责任编辑：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