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村里的大道场
村里人说的道场,许是旧时人迷信,习惯给亡者请道师安魂道唱,一个村落平一个专用场地,故而称之道场,古往今来都是这么叫。我的记忆中,说是道场,从未见过道师给那家亡灵安魂道唱。道场其实是收大麦、小麦、豌豆、苞谷、稻谷、谷子、黄豆、绿豆、红豆、柴豇豆、红薯、洋芋等粮食作物的场所;是收粮、晾晒、分粮的场所;是村民看电影、看戏、看“正月正闹花灯”的娱乐场所;是村里老老少少开展体育活动的场所;是人们在清凉的夏夜里坐在麦草堆上谈天说地的场所;也是村里男男女女打情骂俏、打浑开心的场所。 苞谷背到道场剥皮后,直接给社员分棒子;稻谷背到道场晾晒后簸去秕谷、碎叶儿也分给社员了;各种豆类谷子一般量少,也是梿架打脱粒簸净分给社员们;洋芋挖背回来倒道场堆成大堆分;红薯挖早尝新才堆道场分,大都在地里背笼过称直接分,让各户背回去了。当然,苞谷、稻谷主粮交公购粮、留籽种、留储备粮都要晒干收拾干净才上交才存库。村里道场从古历四月中旬豌豆、大麦上场起,到九月底稻谷及各种豆类收拾干净,天天都有妇女们在道场忙活着,这些日子道场也是我们这些屁孩们的娱乐场所。 在人民公社化之前,村里人并没有那么忙,好象很闲生。特别是冬季,老小伙子、小伙儿、娃们每天早上进石���沟或南丈沟或上大凹割担柴回来后,若竹林关逢集日,就都蜂拥到竹林关街上去了。若是背集,就都集中到大道场玩耍,最会耍当数瓜园不算子。村里人口前话:“打毛踢踺子,离不了瓜园不算子”。不算子官号叫宋治安,他是竹林关高级小学毕业,有文化,曾在民国竹林关乡公所当文书,他打毛蛋、踢踺子都是高手。那时打的毛蛋是烂套子用棉线缠紧成球,再用针线织的网严,打在地上能弹跳起来的一个小球。踢的踺子是用九一一十二根公鸡毛,栽到一一一三个铜钱眼里用破布把铜钱包严,用棉线扎紧鸡毛根,把鸡毛和铜钱连一体的一种自制玩具。打毛蛋比赛是每人直拍弹跳十个、右腿跷拍打弹跳十个、左腿跷拍打弹跳十个、转身拍打弹跳十个,依次谁拍打的个数多算谁赢。踢踺子是先把腿踡起用大腿板往起弹十个叫踡毛,再用脚内侧踢起十个叫里磕儿,后用脚外侧踢踺子十个叫外磕儿,最后一只脚跳起来、把一只右脚或左脚扭到背后、用脚内侧踢踺子十个,这叫扭丝儿,也是比谁踢踺子数多算谁赢。小伙子有时候两个人把石碌碡滚子推得让快速向前滚动,一个人倒站在石碌碡滚子上,双脚不停换步跳在滚动的碌碡上玩。我们小孩在大道场上有时玩打毛蛋、有时玩踢踺子、有时玩抓籽儿、有时玩栽方、有时玩狼吃娃、有时玩碰牛挤站、有时玩打沿儿、有时玩挤油油儿、有时玩做饭饭儿、有时玩骑马队儿、有时玩捉迷藏、有时玩背摞摞儿(蒸馍)、有时还玩用稻草扎的草龙,用草绳串起来玩龙。那时没有现代玩具,都是玩老辈子传下来的古老游戏,在大道场玩惬意极了。 我每次回老家,总爱在原老道场周围转来转去。老道场本是耕地弄平碾压成道场的,但移位后没有一个道场恢复成耕地。村里大大小小十处做过道场的地方,有些队里卖给私人盖了房;有些被私人强占修了猪圈厕所;有的被私人占成了个人庄基场;有少部分被私人围篱笆成了私家菜园。有时候,睡梦中回到儿时在村里大道场疯玩把自己能笑醒。 本期执行编辑:李广华 (责任编辑: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