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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山探险记

    “喂——这水能过去吗 ?”我使劲在河这边喊。
    丹江河呜咽着回答我,对面那个人慢慢地穿好了衣服,沿着坡跟走了。待我放下单车,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跑了一公里的山路,好不容易打听到竹林关还有这么个地方:周公山。一个与桃花公主有着情感纠缠的道教圣地。
    河岸宽阔,乱石滚动,水流打着旋儿,不时有废木渣流下。我缓慢的脱下衣服,用裤子包好摄相机,手机,准备泅渡了。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好多的狗,两两相咬,撕扯的耳朵毛发,全是血。我左右躲闪,不一会儿,就溅了我一身的泥浆跑了。这莫非是一种不祥之兆?
    我双手举起衣服,一步一步下了河,水在加深,腰部,然后是胸部。我每一步都用脚试探着那鹅卵石。快要到河中心了,可以感受到沙子摩挲着腿根,石头滚打着脚面的声响。这时已经没有了退路,我飘着,不断地被冲击到下游。下游就如壶口瀑布,突然收紧了河床。突然,一脚踩空了,我的头完全被淹没了,眼睛看不到一切,在水底行进了几步,终于又露出了头。我感到自己的眼镜冲跑了,不知道摄像机进水了没?
    上岸后,检查了一下行李,手机进水了,摄相机还好。周公山就在眼前,因为眼镜被冲走了,我的视线有点模糊。没有向导,也寻不到山路。
    我选择的是无路可上,也就攀爬的很费力。一些野槐花刺架,和不知名的藤蔓不时的扯住了我的脚。有时上了半天,才明白陷入了野生藤蔓的包围圈,只有从更险要处,攀爬了。
    一只野鸡,扑棱棱的飞起,吓了我一跳。原来我已进入它们的地盘。
    杂草重生,野花点头。没有人能拦住我前行的脚步。
    在一个刀背一样的山梁行走,步步惊魂。路只有两臂张开的宽度,还要时时绕开刺架窝,而下面是黝黑不见底的深渊。这是我选择的路,我觉得这样更省些力气。又攀爬了几步, 突然看到了人家,阳光也从树林里冒了出来,我兴奋起来,觉得胜利在望了。
    这里散落着五六户人家,三间正房,然后旁边开一个偏厦,作为厨房。有一家房屋竟然是五间,我怀疑这是当地一个富户,要不就是村民办公的地方。房屋一律青砖垒了四周,门窗也被工匠勾出了一个漂亮的鱼纹花边。柏木房椽,梨木的门,看着就知道有过繁华的过往,但如今全被衰草残垣包围了。一棵几人搂抱不过来的老药树下,立了一对石碌碌和石磨子,这是碾麦,推磨黄豆用的,当年一定写满了丰收的喜悦。
    小镇最有名的阴阳先生闫某老家就在这里,不知道是哪一家?
    我想,居住在这里的人,是懂得点风水的原理的。一是三山环绕,山势前拥后拱而在这里结穴,形成龙珠所在。放眼四野开阔,有风自来,良田桑木全在附近,很适合居住和丧葬。
    本想找到人家后喝口水,稍作休息,了解一下此地的民风民俗,探究一下周公桃花传说有几个版本的,看来是有点失望了。这里的人家,门窗紧锁,整体搬迁到镇子去住了呢。
    看看山顶也不太高了,心里有点激动开来,还是继续攀登吧。路在房屋的背后只看闪了一下,就如蛇一样窜走了,我又在乱草丛中摸索前进了。
    现在才知道了啥叫驴友。一个字,犟。经过了一处"露草爬",草的绿须在风中摆动,看上去很舒意。露草,学名叫龙须草,是小镇三大宝(核桃,柿子)之一。可以用来铺地毯,合草绳,端午包粽子用。如今,因为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再没有啥大派场(用途)了。
    山腰依然是杂草丛生,野枣树,葛藤占据了整个山崖,参天的树木看不到了。向下望去 ,山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月牙一般,卧在我的眸子里。这样的景观,恐怕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看到。又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登到了山顶。
    到的山顶,我大吃一惊!传说中的周公庙,竟然是如此的小!
 
    大小犹如一张席子,铺在了山顶。房的主体是石木结构,就地取材,用黄沙石板层层堆叠,成了一个约两三平方的小庙。有拱形的屋顶,侧边也有毛笔勾画的龙纹,人需要弯腰才可以进庙。庙里供奉着周公,青石雕琢,肩上有盔甲,脚上穿着牛耳靴子,是一个武士的形象。另一个像是双手抬在胸前,文质彬彬,似乎是对国君陈述当地实情的模样。均无头。从中间的石刻香炉上的文字看,此庙应修建于清嘉庆年间。而“河清海晏”几个字,也代表了一代人的愿望:希望天下战事结束,四海百姓过上歌舞升平的生活。
    无头周公与桃花公主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很多。
    一个说的是周公和桃花公主都是王母娘娘手下的仙童仙女。周公偶然见了人家一次面,就爱上了桃花姑娘,趁机调戏,犯下天条,两人同时被打发人间,在各自的山上清修。周公茶饭不思,多次去求爱,遭到了拒绝,恼羞成怒,两个人就在山上打了起来。那时,山上的桃花很多的,因为这一仗杀得天翻地覆,遍野落英。最后,在现在的老龙山,桃花砍下了他的人头,丹江河水被血水染得发红了。桃花因为杀戮太重,也没能再上天庭。索性,就在桃花寨子隐居,做些好事赎罪。
    另一个版本说的是东周周惠王——当地人叫他周阆(音郎)王,征战至此,见一面若桃花的美女,日思夜想,志在必得。美丽的桃花姑娘谢绝了他的求婚,依然过着学医采药,救治百姓的生活。
    周阆王有日在丹河边游玩,看到有一妇人啼哭,他就掐指一算,此人的孩子百天后将亡。便告诉了妇人,“你还是早日为孩子收尸吧。”就洋洋得意地走了。桃花姑娘也知道了此事,寻到了挽救的方法。
    妇人的孩子在潼关金矿里正凿矿呢,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在喊:“儿啊,快些回来,回来了,儿啊。”待他走出山洞查看时,洞口垮了,他得救了。
    周阆王觉得自己威信受到了打击,便借机生事。两个人厮打起来,被杀。他的头颅滚落到了丹江河,手下的人多次用泥头代替放到身上,第二天都会无缘无故的掉落在一旁。据说,这是比武失败的惩罚。
    在儿时的记忆里,早就知道了周公是一个失败的坏人形象。
    既然如此,人们为何给他修庙,现在,我才明白了小镇人的宽容和质朴。在一辈辈人的口头故事里,周公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只是人性被扭曲罢了。权利,金钱,美女,似乎是男人骨子里的追求,一旦达不到,就会认为自己人生不如意,难免做出偏激之事。在我的心里,他是有点英雄气概的。最起码,他敢向所爱的人表白,不管它的结局如何。只是没想到,他的庙竟然如此之小,人们的爱憎如此分明,可以看到几棵碗口粗的柏树 ,依然守护在这里。周公山,有着怎样传奇的故事等待后来者挖掘,为小镇日益壮大的旅游事业添砖添瓦,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
    现在,桃花公主的庙宇被开发了出来,高高在上,受人们膜拜着。她的美丽和 坚贞传遍了沟沟岔岔。人们说周公,必提桃花公主,周公成了一个发面教材。在竹林关八景中,就有一句:“周公桃花天地红。”大概是希望两人握手言和,平起平坐,天地才会静美,才会花海浪漫吧?
    下山时,又有点惊险了。
    来时我走过的路,完全不记得了,我又一次的进入了树藤的包围圈。有次脚底打滑,我匆忙间抓住了一个镰把粗的树,“卡擦”一声,就连根扯起了。身边的石头不时地滚落着,“嗖嗖”的响。有时,踩在了碎石上,坐山地车一样滑行数丈远。
    当我又一次来到河边时,我有点害怕这浑浊的丹江水了。我在河边坐了好久,终于想起高速路有一处大拐弯,接近了这个山崖,何不来一次翻越?
    就在我我攀爬着来时的路,渐渐靠近了高速路。待翻越时,我向山上望去,突然就发现了一条村民们上山的路,就不由得哑然失笑了。
(责任编辑: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