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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山“王”

 
       王山这个名字,在商州地区有七、八个之多,原大面河乡的王山,大约始于乾隆中后期,因王姓在此居住而得名,后来居住的人多了,就叫王山村。王山村上朝的事今天人不得而知,近代的王山人则以特有的形式,一辈一辈演绎出了一段段传奇乡村故事。
       王山村由张、王、徐、刘、杨、郭、寇、马八姓组成,除徐姓外,其他姓大都是两、三户人家,总户数不过三十来户,人口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五。土地以红壤土为主,地块都比较大,地名大都以八亩地、六亩地、五亩地、四亩地、三亩地等命名,富产粮食,过去是远近有名的富裕村。
       民国时期,商州城里的面粉作坊,凡是大面河老爷庙后面人拿的小麦,每斤都要多加二分钱。同时州川的富商、地主也纷纷在这里租种土地,种植鸦片。
       王山的村口不知何年何月建有一个老爷庙,过去香火很旺。不知是神灵的保佑,还是这里水土的滋养,王山人祖祖辈辈,个个长得五大六粗,体魄健壮,干活时就像蝗虫一样,一吃一大片,干净利落,周围的人都很惧怕!王山人至今没有出过什么大官,也没有蹦出几个巨富,只是近几年才熬出几十个大学生,走出来三、五个小职员,没有一点文化背景。但王山人就是会抱团,历朝历代王山人都不好惹。
       民国初年,王山出了个以马家兄弟为代表的一股土匪,他们以大面河为中心,控制着龙王庙、碾子凹周边地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几次剿灭都无济于事。王山村是土匪活动的重灾区,几经浩劫,王山人终于忍不住了,以徐照贤、徐照江为首的徐家人,他们联合其他户族,采取上下呼应,蹲点设伏的办法,智擒匪首马德庄、马发庄兄弟,教训了匪徒马六娃,使这伙土匪再不敢踏进王山村一步。随后,他们还对就职于沙河子伪乡公所的“官油子”刘江鱼进行了惩处,除掉了这个长期胡作非为、欺男把女的地痞流氓。
       五十年代,王山出了个人叫徐生万,他是旧社会过来的人,从小受家族长辈的熏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胆子正。解放前夕,跟随李崇仁干革命,斗大的一字不识一个,从村农会主席、村行政主任、乡农会主席干起,五二年担任柴湾乡支部书记,后来合并为沙河子乡,一干就是十四、五年,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那时沙河子乡是一个地痞流氓横行、街疲恶霸当道、烟鬼赌徒遍布、旧保甲人员集中的难缠乡,新生政权的建立,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和他的战友们,认真执行党的农村政策,紧紧依靠人民群众,迅速荡平了这些邪恶势力。人民群众支持他,反动势力害怕他,落后分子没办法,硬是把沙河子乡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北山里的栲木棍”的绰号就是在这一时期开始流行的。
       文化大革命后期,商县革委会派出了大批的整组工作队驻村,王山大队工作队是由商县副食公司主任唐五福担任指导员,县粮食局干部屈五缠担任队长,县法院、县公安局等单位抽调干部组成的一支队伍。由于当时受严重的派性思潮影响,工作队不了解村情,又被一些派性分子所利用,执行了一条脱离实际的错误路线。最后导致以王山生产队基本群众为主体,其他生产队群众参与的轰轰烈烈围攻整组工作队的事件。致使屈五缠队长、法院干部王秀英、公安局干部彭渤中途溜走,唐五福指导员遭受群众围攻、漫骂两天的结局。最后,虽然沙河子区革委会召开大会,对王山大队群众的错误行为进行了通报批评,但在这些干部的工作经历中,还是流下了不光彩的一页,成为笑柄。
       现在的看山寺乡虽几经更名,但王山人都留在了这个乡,不管那个年代,乡上的领导对王山的工作都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形成了共识。与王山人打交道,一要把握好政策。二要切合实际,实事求是。三要依靠基本群众。四要头脑清醒,不要被坏人利用。总之,王山人心眼稠,小鬼多,不太好惹,违背了这个原则,必然工作受挫折。一九九二年,村上又来了工作组,这些人自以为资格老,智商高,学识多,又是大面地方来的干部。因此,又一次重复了以前干部所犯的错误,掉进了王山人为其预设的大坑里,致使上级下发的征求群众意见的意见箱,被群众扔进了厕所的尿池里,上级批评,村里丢人,十分难堪。
       我们这一代王山人,是全国人口出生高峰时期的产物,一个生产队,同年同月出生的人就有五六个,成年后,虽然为了生计,各奔东西,可童年时代都是蹲者一个茅坑长大的。那时侯,大集体时使每一个家庭疲于奔命,我们从刚生下来就为吃饭而闹心,每天除上学外,三大任务就是放牛、寻草、拾柴火,虽然是帮大人忙乎,但一点都不能马虎。
       王山地峡人广,资源严重不足,小到一筐草,大到一捆柴,都靠寄生于周边村子人而生活,他们把王山人称狼、称盗、称匪,一点都不过分。王山人善长集团狼战,一旦得手,快速突击,联合跟进,片甲不留。往往把周围人气得没办法,就找上门论理,话说轻了他们一笑了之。话说重了,还挽袖子蹬腿的,闹得不可收拾。先说放牛吧,每到下午,王山的十几个小伙子就一起出动,各自赶着自家的牛,稀里哗啦,尘土飞扬,三四十头牛就像是火牛阵。你想那个坡能受得了吗?牛群一过,寸草不留,几个月难以恢复,坡主人能不心痛吗?一次,我们去洞沟梁放牛,这是上河村的坡场,牛刚刚吃了一会草,坡主就来了,他姓王,一个人在坡下面拼命的吆呼驱赶,大家就是不理,后来真把坡主气晕了头,喊道“你们这些人脸咋就那么厚呢?走不走,就说让我下来呢,还是你上来呀”!大家“轰”的一声大笑,坡主感到自己把话说错了,也哈哈大笑,“真拿你们王山人没办法”。就这样,硬把坡主给气跑了!
       再说寻猪草,关键在“寻”字上,猪草是有选择的,老草猪不吃,有些草猪吃了还会中毒,只有在庄稼地里才能找到合适的猪草,一个劳力一晌午,只能寻到一笼草,遇到干旱季节更是不容易。可我们这伙人,干啥活都是不拆帮,寻草的队伍少说也有一个班,有个猪草也会被吓跑。山沟、河滩、庄稼地,只要有猪草的地方,我们都找个遍,从来不分地界、你我。大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跑路上,有时也干些偷桃盗李的事情,周边的人都恨死了这伙贼。每次寻猪草,大都是半空着笼回家的,更可笑的是,有时猪草寻少了,还用小木棍在笼子下面搭一层楼,把寻好的猪草放在上面,看着笼里的猪草是满满的,实质是欺骗家长。这些事,大人也少不了轻则责备,重则屁股上打上两巴掌。
       最后说说拾柴火,王山人住在山里,祖先就是没有给他们留下山林和坡场,世世代代烧柴做饭成了一件大难事。王山人有的是办法,只要周边那家有坡场我们就有,他们紧紧盯着山林,盯着树木,白天偷,晚上拿,非给折腾光不可,这就是王山人的生存哲学。橱房沟有一块阎涧子村的槐树林,足足有上千亩,与王山村相邻,可不知什么时候,这块槐树林被王山人盯上了,他们由蚕食发展到集团歼灭,咔嚓!咔嚓!不到一年功夫,女人背,男人扛,好端端一个林场,成了光头头的荒坡,村上干部也没有办法,家家参与,户户不免,找谁去呢?王山人也有辛苦的时候,周边的人把坡管的紧了,他们就长途跋涉,跑到龙王庙乡的仓房岭、南台、南凹,碾子凹乡的先马岭、钟嘴梁等,少说来回也有上百里地。肩上担者一百八、九的柴担子,还哼着小曲,上山下坡,行走如飞。一代一代,就是这样辛辛苦苦扛着,遮遮掩掩藏着,轰轰烈烈活着。
       ——摘自徐刚民地方纪实文学丛书《山客拾录》第二章·香火人家第二篇·童年往事(三)

(责任编辑: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