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石成金，煅石成灰——石灰窑村

点石成金，煅石成灰
——石灰窑村

        石灰窑村位于熊耳山东麓，西、北与熊耳山村，南与杨口村，东与上竹园村接壤。由原石灰窑村、卢爬村合并而成，村委会驻地石灰窑村，距镇政府2公里，现有人口1796人。
        石灰窑村、卢爬村清属南秦二里，民国属第四区上秦乡第四保，1950年8月属六区（杨斜）金陵寺乡管辖，1953年属十区（刘庙）金陵寺乡管辖，1956年属杨峪河区金陵寺乡管辖，1958年属超美公社（金陵寺）金陵寺乡管辖，同年11月属金陵寺公社金陵寺管区管辖，1961年属杨峪河区金陵寺人民公社管辖，1967年卢爬大队改名为红光大队，1970年恢复原名卢爬大队，1984年归金陵寺镇管辖，2015年8月卢爬村合并于石灰窑村。
        石灰窑村盛产石灰石。石灰石又名方解石，主要成分为CaCO3，在浅海环境下形成，是烧制生石灰的主要原料，石灰是当地人粉白墙壁的主要原料。记得中学读书时那几个化学方程式：CaCO3＝CaO＋H2O，CaO＋H2O＝Ca（OH）2，Ca（OH）2＋CO2＝CaCO3＋H2O，正反映了石灰石烧制石灰、粉白墙壁的过程。
        烧制石灰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石灰石和煤炭。石灰窑村富藏石灰石，熊耳山盛产煤炭，为石灰窑村烧制石灰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勤劳的石灰窑人利用这一条件就地箍窑。窑分明窑和暗窑，暗窑一般用胡基箍成，形似大筒子锅状，壁厚约一尺，高三米多，直径两米，窑顶敞口，底部装炉齿，炉齿下留点火口，用料为拳头或碗口大的石块，煤加泥土拓成二、三十厘米块状，装窑时煤石相间成层状，五至七天烧制而成，每窑可产石灰一千多斤，储存在八斗瓮中，两瓮为一柱。主要匠人有吕生堂、吕生和等。明窑用石块箍成，内贴耐火砖或胡基，高十米左右，直径十多米，窑顶敞口，炉膛用粗钢筋打制而成，下留点火口和进煤口，用料为大型石块，可大到一两吨，装窑时大石块在下，小块在上，形成空的火路，每窑可装石料一百五十吨左右，需用燃煤五十多吨，两个烧窑师傅和两个窑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轮换工作，石灰烧成需十五天左右，每窑产灰五十吨左右，主要窑匠有袁文文、袁尚志、吕运良、吕汉文等。石灰窑村是金陵寺白灰的发源地，后推广到房店、杨口、铁沟、刘村。1990年时达到鼎盛，金陵寺共有81口灰窑，2020年走向衰落，现因资源困乏、环保等问题已歇业。石灰窑村曾有金陵寺镇石渣厂，所采石头除供当地烧制石灰外，主供商洛水泥厂制硅酸盐水泥、金陵寺电石厂制造电石。柞水有九间房，石灰窑有十间房，十间房是金陵寺公社石渣厂的办公所在地。

石灰窑村物种丰富，除常见品种外，还有梁子木、拐枣等。石灰窑村有五棵古树，其中四棵为千年黄连木。黄连木，商州俗称药树，松树爬两棵，吕家村两棵，枝干遒劲，形若巨伞，云纹状的老痂层层叠叠，根部裸露在外，蜿蜒盘旋，直径都在两三米左右，当地人将古树奉为神灵，树上挂满红布条，其中一棵古药树下有一米见方的土地神庙。土地神是古代神话中共工的儿子 ——后土，“庙小神通大，天高日月长”，能佑护乡里，安宁平静。药树用途广泛，药籽是榨油的好原料，药树为打造家俱的＂商州红木”。还有一棵栎树，也叫橡树，位于吕家村，橡树根系发达，萌发力强，耐旱耐寒耐瘠薄，橡树皮可提炼橡胶，果实俗称橡豆，加工成淀粉可制凉粉，困难时期救过人的命，现为商州的一道传统美食。橡树历史悠久，先秦前人将橡树视作圣树，祭祀时在橡树下载歌载舞，橡树成为音乐的象征。《庄子盗跖》说上古之民“昼拾橡栗，暮栖木上”，这里的“橡栗”即为橡豆，充饥亦有益于脾胃。杜甫安史之乱时一家老小靠捡拾橡豆为生，写下了苦闷的诗句：“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橡木美观且韧性强，做家俱、地板、葡萄酒桶、车辆用材，橡叶营养丰富，是饲养柞蚕的好饲料。橡树萌发力强，产材量高，多次砍伐后仍能快速成材，是薪炭材的好材料。
石灰窑村、卢爬村曾各有自己的村办小学。石灰窑小学是法国索米尔援建的教会学校。索米尔是法国西部卢瓦尔河的一个市镇，索米尔城堡曾于2000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马术和葡萄酒及香奈儿公司响誉全球。随后，由于生源问题，两所学校均被撤销，并入金陵寺镇中心小学，石灰窑小学原址成为石灰窑村服务中心，有别于商州其他的社村服务中心的建筑风格。

        石灰窑村遍地能工巧匠。主要有法师袁新柱，年轻时当过兵，在甘肃地质队工作，到过楼观台，信奉袁天罡，拜访过任法融道长，研读巜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精通巜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淡泊名利，崇尚自然。至于人们传说的收鬼、鬼抬轿、收魂等法术，我没亲眼所见，不敢枉言。
       教师是不是古代的儒家？我不知道。但孔子是教师的鼻祖，儒学是孔子创立、孟子发展的、旬子集其大成，至今仍有其生命力，基本教义是：忠恕、中庸、德治、仁政。儒家积极进取，石灰窑村有高级教师王军民、吕治皓、王保利、王红波、王尚民等，或许就是乡间大儒。
        石灰窑村是戏剧之乡。“谁的戏？禄娃的戏，不看不着气；谁的戏？让的戏，打着灯笼也要去。”王让的戏班子远近有名，由王氏兄弟五人组成，老大连娃、老二唐娃、老三卷子、老四让、老五换圣，戏班由老四让领戏，创始于民国二十年（1931）冬至，主要演曲子、皮影、花鼓等。以巜紫霞宫》巜万福莲》巜蝴蝶媒》《春秋配》最为著名，正戏前先唱三星（福禄寿）神戏。小戏费用低廉、形式简单、出箱方便，易于山村演岀，符合群众胃口，颇受欢迎，1957年歇业。

       寇铆钉，祖籍拉林子，打铁八代，曾迁移麻街五星，金陵寺全湾、石灰窑。寇铆钉，清末是商州西南铁匠行业的乡约。乡约：“凡同约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寇铆钉奉官命在铁匠行业管事，相传给县太爷接过刀，官府免其税赋。儿子寇连记，也是有名的铁匠，遗孀吕梅现年99岁，为石灰窑村的老寿星。“铁匠炉里一股烟，要抵木匠干半天。＂打铁虽苦，但很挣钱。“木匠靠算哩，铁匠凭看哩”，铁匠活纯属靠眼力，温度、样式、淬火全凭经验。
       吕木匠的风箱驰名商州乃至商洛。明万历年间，吕姓祖先从山西吕梁迁徙到吕家村，继续耍木工手艺，清道光二十年（1840），吕清太所做的风箱，技术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第二代吕含光有三个儿子，老大吕生才，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在铁沟做风箱时被杨斜红线会杀害，其子吕大民在铜川金锁关专做风箱。次子吕顺生及孙子吕民也做风箱。三子吕生昌及三个儿子也做风箱，堪称风箱世家。吕木匠风箱的技术要点是：选材精当，风箱体均为青一色的桐木，风箱杆为香椿木或楸木，讲究手劲板平角正，核心部位是猫道。吕氏风箱风大、寿命长、刮风下雨不变形、噪音小，近乎无声，一次黄蜡壮纸，可用十年。后世风箱匠吕智印、吕德印兄弟俩心细、技术精，一般木匠达不到，这是大家公认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岀状元。王运就是杀猪行的状元，曾在金陵寺收购组工作，相传杀猪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后来收购组解散，也帮村民杀年猪。民间杀猪讲究六忌：一忌灵官猪，杀后断香火；二忌五趾猪，杀后冤魂缠身；三忌白头猪，杀后披麻戴孝；四忌拜佛猪，杀后恶运连连；五忌无尾猪，杀后断子绝孙；六忌怀胎猪，杀后纠缠转世之苦。“天下猪都是黑的”，好象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现已罕见黑猪，黑猪肉成了稀缺产品。看来事物都是变化的。据说屠夫下葬时双手都用红布包裹，举头三尺有神明。

       在多子多福的年代，石灰窑村有一户人家生下十个儿女，有人问“几男几女”？父亲回答：“不知道。”人们感到奇怪，其父回答说：“说是儿子不卖炭，说是女子不纺线，我咋知道。”感谢这位好母亲，含辛茹苦将这十个儿女养大成人，不说鞋脚衣服，头疼脑热，单说上碾磨都不容易。有个小伙给这位母亲编了个随口溜：“马兰开花晒鳖盖，二嫂推磨比驴快；不用暗眼不用套，不用担土垫磨道。”成为永久的乡间笑谈。
        明代大臣、政治家、文学家于谦（1389——1457），曾作《石灰吟》：“千锤万凿岀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巜石灰吟》托物言志，借物喻人，采用象征手法表现诗人高洁的理想、不怕死的精神、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大无畏的凛然正气给人以启迪和激励。咱是普通人，更喜欢汉代刘向的《列仙传》：“许逊，南昌人。晋初为旌阳令，点石成金，以足逋赋。”上古仙人手指石头变成金，石灰窑人煅烧石头变成灰。石灰至今用途仍很广，可用于建筑、消毒杀菌、制药、印染、漂白、干燥等行业。民间不是还有“四光”一说嘛！“白灰粉墙搪瓷碗，照人铜镜姑娘脸。”
        噫，信乎？
本期执行编辑：李广华
(责任编辑：商州民间文化研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