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文学时尚反映了某些人(主要是新兴的市民阶层)的生存方式、审美方式,乃至某种历史性的特定的文化心理。他们留连和迷恋于这种艺术气氛之中,获得一次性的毫不费力的对肤浅美的享受,就像到映餐店吃一顿快餐一样。这种现象弥漫开来,甚至可以浸淫整个社会,从而形成一种社会性文化景观。 时尚化文学作为一种媚俗艺术,它所具有的“历史风格”,实际上是艺术现代性的表现之一。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它的存在是有其社会理由的。从社会学来看,现代性是现代化的反映和结果。现代化过程纠结着各种矛盾和冲突,现代性也不可能是单一形态。而作为社会学范畴现代性折射的美学观念现代性,与前者又处于对立之中。因此,它表现得更加变动不居、多样而斑驳。美国一位学者在《现代性的五副面孔》一书中,开列了现代艺术的五种形态:现代主义、先锋派、颓废、媚俗艺术、后现代主义。媚俗艺术是五副面孔中的一种。由于它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致有人把西方媚俗艺术在发展中国家的出现看成是“现代化”的准确无误的标志。其实,文学是文化的某种独特的表现,经济与艺术之间,通过文化的中介而起作用。不同的文化形态是生成不同文学的重要条件。在我国,随着经济、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当前文化现代性建构,呈现了多元并存、多义共生的局面。主要有三种形态: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这三者共同构成一个有机的动态的文化系统。本来三种文化的正常运行,彼此间互否、冲撞而又融合统一,正可汇成一股充满内涌力的现代文化潮流。然而,一个时期以来,由于大众文化作为一种受“利益原则”驱动而又按市场机制运作的市场文化,却夺路而出,飞流直下,搅起了当代中国文化的漩涡,直冲击得权威动摇,精英边缘化,社会的中心价值观念不再具有支配性,从而形成了“众神狂欢”的景象。这是始料未及的,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中国当代文学从80年代的繁荣,进入90年代,却走向低迷与混乱,不能不与这种冲击有关。而时尚化文学则以其快捷性、轻松性、新奇性、媚俗性,在此种文化语境中应运而生,并获得了其存在的某种历史合理性。 但是,我们国家体制毕竟是处于现代化过程中的体制,其变革必将带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性。而依附于此,正在进行着的现代文化建设,作为一个整体,主流文化仍具有它的主导地位和价值。因为它是代表国家意志和人民根本利益的意识形态,权威性是其基本特征。表现在文学上,就是弘扬主旋律。所以,主旋律有它的历史不可替代性。精英文化,也叫知识分子文化,因其有绵长的人文传统,它的忧患意识、批判精神和终极关怀,也可以作为主流文化的拓展与补充。其文学也能在中国人现实的生存状态中,找到自身生长的土壤。然而,这两种文化的现代合流,也不应拒斥大众的市场文化。因为一方面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也需要进入市场,按市场的规则生产和消费,不能带有强制灌输性;另一方面,大众文化的可读性、娱乐性和愉悦感,也可以借鉴来丰富文化产品的表现形式。真正应该抵制是只是它败坏精神价值和审美价值的“金钱神话”和欲望操作。 在文学的时尚潮汛面前,我们的作家、诗人们该如何给自己的精神定位?他们固然可以甘于寂寞,甘于清贪,拒绝诱惑,而恃守自己的人文理想,坚持自己的严肃写作。但是对时尚化文学也不应完全无动于衷,不予理会。因为它毕竟是一种艺术存在。而它受制于市场经济,也如市场经济一样,具有两重性:正面效应和负面效应。象对待市场经济一样,对待时尚化文学也不能一概否定,虽然它的消极面更大一些。正确的态度,应该是:一,不自命清高,要敢于接触,了解其是非,辨明其优劣,然后进行一些有针对性的中肯的批评;二,善于引导,从作者和读者两方面,以艺术的自律性启示他们走出物欲与媚俗的怪圈,真正用高尚的审美素养和趣味扶植大众文学的成长。同时,自己也可以从新的时尚化文学中,吸取一些好的因素,诸如对读者的亲合力,对大众审美习惯的把握,以及对时代气氛的敏感性等等,来改进和丰富自己的创作,使之更为人民大众所欢迎。否则,形影相吊,愤恨不已,但又曲高和寡,缺乏受众,那倒真有些被时代忽略的危机。如果这样,就不仅是作家、诗人的悲哀,也是历史的悲哀。 我们所期望的正常的文学生态是:黄钟大吕与鼓乐齐鸣,奏响时代的音调;牡丹、玫瑰与星星菊百花盛开,装点祖国的春天。一句话,多元化、多样化的文学艺术必将共同托举起充盈着先进的现代文明的壮阔的天宇! (责任编辑:shanke) |